文轩｜破碎成全
补档……
破镜重圆/狗血豪门恩怨/勿上升/1.3w+
01.
偏偏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灵堂站不下的人都排到了院子外，人人一身黑衣，胸口别着白色玫瑰，谁都是悲伤的表情，啜泣声也不小，可几人真心，谁能知道。
站在人群最前面，最中间的，是宋家的长子，上香时表情却没有一丝痛苦，像机器人一样把三炷香插上香坛。
黑白照上的男人笑得慈祥，微笑起来的每一条皱纹似乎都是演练过的，这个人，死之前在拍这张遗照的时候，肯定在想着怎么样让自己看上去得体大气吧。
宋亚轩在心里冷笑，拍了拍指尖不小心落到的香灰，他只是感叹。
宋道峰啊宋道峰，这辈子到头来，死了也不会有人为你掉一滴真心的眼泪，尊严和体面带下去给谁看呢？
葬礼流程走完，静等着出殡的良辰，所有人在宋道峰的棺前互相低囔着，或许是宋家传来传去的闲言碎语，或许是不合时宜的商务政务，宋亚轩对这些东西都没有兴趣，他没有尽到孝子的责任一直待在灵堂注视遗体，而是找了个地方抽烟。
那片草地离灵堂不远，够他看到灵堂里的人流动态，又足够安静，背靠着栏杆，外面葱郁的灌木丛越过栏杆长进来。
宋亚轩边抽烟，边手贱去扯灌木丛上的叶子，毫不客气，一巴掌就是薅了满满一手的叶子，然后扔在地上踩，跟着烟灰一起泯灭在草地上。
踩着踩着，他又突然笑，想来要是这个举动让刘耀文看到了，自己一定会被揪着后衣领，然后被数落一顿怎么不爱护花花草草，或者指着花花草草告诉宋亚轩，这是有刺的，盲目毁坏草木，很可能会扎伤自己的手。
很啰嗦，那个人明明比自己还小一岁，却总是在他身上格外操心，总怕他摔了碰了，饿了冷了。
往事太过深刻，回想时候会忍不住笑，可那股劲过去后，空落的心脏会疼，疼得血肉都要搅到一起去。
宋亚轩收起了嘴边的笑，烟燃尽了，灌木丛也被他破坏出一道小口，他低头看着自己白皙手掌心布满细碎的绿色叶子，想握紧拳头，却使不上力气。
反复尝试握紧又松开，最后宋亚轩放弃了，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准备回灵堂。
他在抬头的时候，余光闪过人影，莫名引着他往那个方向看去，却看到了栏杆外，灌木丛后，马路对面，站着一个撑着黑伞的男人，挡住了太阳，黑伞阴影下的他还是一身黑，甚至黑色鸭舌帽挡住了一半的脸。
男人的打扮是典型不想让人认出来，可是宋亚轩只是一眼，也只需要一眼，他就能够认出来那个人。
是就在刚刚他还在想着人的，这些年一夜又一夜出现在他的梦里的人啊。
“刘耀文！”
几乎是在一瞬间，宋亚轩像重新被赋予了众生拥有的情绪，眼睛里的光亮浮现，他握着栏杆朝男人大喊，可是男人就像听不到一样，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他更远的方向走去。
宋亚轩又喊了他的名字两声，得不到回应的他顾不上太多，迈腿跑向灵堂院子的大门，膝盖因为他突然的大幅动作传来阵痛感，可他管不了，仍然用力地奔跑，生怕错过了那个身影。
却在院子门口，被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人拦下。
女人狠狠抓着宋亚轩的手臂，精致的指甲透过衬衫狠狠扎进了宋亚轩的皮肤里。
“你去哪？爸马上就要出殡了。”
“我看到刘耀文了！我真的看到了！”宋亚轩挣扎着，却不想女人直接叫来了两个保镖把他按住，“宋烟！你他妈放开我！”
女人一巴掌甩在宋亚轩脸上，看着他错愕的表情，眼里闪过一抹慌乱，随后又恢复往日里的淡漠。
“刘耀文已经死了，三年前的车祸就死了，你再这么疯疯癫癫我送你去精神病院。”
宋亚轩挣扎得整张脸通红，眼睛里的红血丝突兀狰狞，“那就送我进去好了，你们不是最爱送我去那种地方吗？”
“宋亚轩！”优雅如宋烟，也跟着大声吼了他一句，指着灵堂内，“你是不是还嫌宋家笑话不够多？你知道你这一走，里面的人会怎么说吗？”
宋亚轩根本不想管，他本来也不属于这里不是吗，他伸长脖子往栏杆外出现刘耀文身影的方向看，那个黑色的人影已经不在了，再一次在他的面前消失。
他如泄了气的皮球，双腿因为刚刚的奔跑，痛感越来越大，他失去力气，靠着保镖搀扶勉强站着，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他几近卑微低头。
“姐，我求你了，你让我出去好吗？我真的看到刘耀文了，我不会认错他的……他没有死……”
这三年所有人都在告诉他刘耀文死了，死在他们准备私奔的那场车祸，可当宋亚轩昏迷过后，从始至终没有见过刘耀文，就算人死了，他连尸体和骨灰都看不到，让他怎么相信凭空消失一个人。
他只能想到的是宋道峰动了手脚，他的父亲最恨的除了他私生子的身份，还有同性恋的名号，觉得让他丢尽了脸，当时的宋亚轩在车祸后，也不顾自己根本站不起来的情况，拼了命也要去找刘耀文。
而他的父亲，喊来了医生，没有一丝犹豫地盯着针孔扎进宋亚轩体内。
那段时间不知道打了多少镇静剂在身上，强迫他好好治疗，宋亚轩咬着牙忍过那段住院的痛苦，整整一年，摆脱消毒水的第一个晚上，他才刚被接回宋家，就在晚上打算出走。
宋道峰就预料到他不会老实，站在门口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样子，拦住他的去路，人前温和的宋总那个晚上像骤降在人世间的恶魔，掐着宋亚轩的脖子，看着自己儿子奄奄一息仍不肯求饶的样子。
问他，就非要当一个恶心的同性恋是吗？
羞辱他，那么爱挨人操也该找个有钱的，找一个穷鬼算什么本事？
他眼里的宋亚轩，迫不得已接回来的私生子，不知好歹吃白饭的白眼狼，以及不知廉耻在男人身下的同性恋。
那是一个父亲对亲生儿子打心眼里的憎恶和辱骂。
后来，他的逆反彻底激怒了宋道峰，被送去了戒/////同////所，那里的每个人眼睛里都是麻木的，宋亚轩原以为那是对生活的绝望，可在一次次电击和殴打后，他才知道那是生理上的呆滞。
他从一个地狱跌入了另一个地狱，每天过着见不到太阳的生活，每天都被问还喜不喜欢同性，再被每天一遍又一遍折磨。
抽搐，眼泪，失禁，晕厥，幻觉，为时又一年，他被迫点头，承认了他不再喜欢同性，如同狗一般乖乖听话，才获得了出逃的机会，在戒/////同////所的大门，看到背靠着阳光朝他走来的姐姐，同父异母的亲姐姐，宋烟。
她当时对宋亚轩只说了一句话。
弱者永远只能接受被安排的命。
后来他活得像行尸走肉，宋道峰给他安排接手公司项目，带着他出现在各种业界人士面前，隔三差五恐吓他不要有不该有的念头，不然随时可以把他丢回到那个地方。
……
“宋亚轩。”
宋烟走上前，伸手抚着刚刚打宋亚轩的那边脸，在他呆滞的眼神里唤回他的注意，“送爸最后一程，你不是想要自由吗？别在最后关键时候做不该做的事。”
“找刘耀文是最该做的事……”
宋亚轩低声囔囔，像个没了灵魂的提线木偶。
宋烟的耐心有限，不远处已经有人从灵堂里走出来打量，她不得不把宋亚轩抱在怀里，营造出一副好姐姐在安慰伤心欲绝的弟弟的模样。
可事实是她温柔笑意的脸，在宋亚轩耳边提醒。
“宋亚轩，刘耀文不在的这三年你不是好好活着么？别摆出这副没了他要死要活的姿态，宋家现在丢不起这个人。”
“我可以不是宋家的人。”
宋烟冷笑一声，“我倒是希望你不是宋家的人，不然也轮不到你来主持这个局面。”
宋亚轩知道他这个姐姐恨他的到来抢走了属于她的宋家一切，可宋道峰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腐朽思想让宋家必须要有一个男人来继承家业，所以无论宋烟如何优秀，宋亚轩如何叛逆，宋道峰也永远不会多看宋烟一眼。
在宋亚轩恨着这个家的同时，宋烟又何尝不是呢，算上棺材里躺着的那个，宋家三人不都是互相憎恶，却又无法割舍。
他们都是可怜，他们都是可恨。
“宋烟，现在宋道峰死了，你要从我这里抢走任何东西，我都不会还手，我只求你放我走。”
宋亚轩很少用这种姿态和宋烟说话，可他早就不是敢与世界为敌的少年，他拖着一副残脆的身体，只要宋烟不松口，他哪也跑不掉。
“放你走可以，但不是现在。”宋烟手指温柔地摸着他的后脑勺，“我不想替你收拾烂摊子，宋亚轩，别不知好歹，至于刘耀文……”
“他没死，对吗？”
宋烟不回答，松开宋亚轩后笑了笑，示意保镖们放开他，自己搀扶着他往灵堂走去。
客人们都在姐弟两身上打量，似乎是想捕捉到什么能够放大的情绪，在父亲的葬礼上反目成仇，这笑料够他们谈及一时，最好是两败俱伤后，谁能来把宋家的产业瓜分干净。
可他们要失望了，宋亚轩没有抹去刚刚挣脱时的泪水，眼角挂着泪珠看向棺材，他很沉默，听着宋烟演着悲痛欲绝的嗓音和来客解释道，他这个弟弟多么舍不得父亲。
棺材被推上灵车的时候，宋亚轩不打算跟过去，而宋烟似乎预料到他的想法，站在他身后按住他的背。
“宋亚轩，再忍忍。”
02.
宋亚轩敢确信，刘耀文一定没死，他相信自己头脑清醒不会看错，也相信那天葬礼上宋烟没有明确否认的态度不是装的。
他也不是没有偷偷找过刘耀文的踪迹，只是以前宋道峰没有死，宋亚轩所有举动都在他的监视下，能做的事有限，害怕再一次被送进那个地狱。
可是现在宋道峰死了，他也没兴趣跟宋烟去争宋家的财产，他是高三那一年才被接回宋家，宋道峰只当他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宋烟拿他当眼中钉，自然对家产和这个姐姐没有半点依恋。
葬礼过后宋亚轩也不装了，对公司的事务不上心，利用着身边的资源找人，那天他能看到刘耀文，就说明他就在这个城市，可惜他只有刘耀文大学时候的照片，只能让人跟着照片上还是少年的面庞去寻找。
而他的不作为也导致公司董事的不满，宋亚轩不在乎的，宋烟很在乎，她知道现在没有枷锁能束缚那压抑许久的弟弟，也不白费功夫去劝他，而是忍着脾气替宋亚轩收拾了烂摊子，在董事会面前装着大方优雅的样子。
得到刘耀文线索的那天，正巧是新季度项目的研讨会，宋亚轩本就没多少耐心，在收到了私家侦探说找到刘耀文的信息时，更是坐不住，起身就想往外跑。
忍耐已久的某个董事站起来对宋亚轩破口大骂，可后者充耳不闻地跑出去，留下一屋子人不好看的脸色。
宋亚轩管不及这些人，根据私家侦探给的地址，打车到一家律所门口，导航上提示的车程让他更加焦虑，明明等了三年，还着急着这短暂的二十分钟。
刘耀文曾经的梦想是站在法律最高的殿堂，用最公正的武器为民做主，那也是曾经宋亚轩不知道的，原来这世界上会有人愿意永远正义，会有人站在弱者的世界发出呐喊。
可他的梦想没有实现，消失的三年里他一定过得不好，宋道峰不会放过他，就不可能让他坐上那么高的殿堂，收到的地址是一个律所的时候，宋亚轩并不意外，甚至心里有一丝庆幸。
还好刘耀文现在在做的事，和他曾经的梦想也算挂钩。
停在律所门口却比想象中还要晚，宋亚轩跌撞地下了车，真正把手扶上门把时，却不敢动。
那一瞬间他害怕极了自己会失望。
如果不是刘耀文，那该怎么办啊？
就在他踌躇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女孩对着他笑，礼貌地让宋亚轩先进来，还问他找谁。
宋亚轩木讷地进去，在前台站了一会儿，直到在摆放着一排名片中看到了“刘耀文”三个字，突然要红了眼眶。
他的手止不住颤抖，食指不确定地点在名片上，在名字上抚过，轻轻拿起，生怕碰碎了那张纸。
“我找刘耀文，你能帮我吗？我想见见他。”
“刘律啊？先生有预约吗？”
宋亚轩弱弱地摇头，“没……”
“那可能要稍等一下，刘律现在在和客户沟通中，一会儿结束了我给您安排，先生方便说一下您的名字吗？”
“宋亚轩。”
前台的女孩记下他的名字，随后领着宋亚轩坐到休息区，贴心地给他倒一杯水让他等待。
宋亚轩全程有些呆滞地配合，盯着水直到水纹消失，又抬头望向律所里面。
以前从来都是刘耀文等他的，他在被接回宋家之前，一直跟着生母，生母天性爱赌，不是在赌博就是在和不同的男人厮混，宋亚轩不被管束不被偏爱，自然也养出恶劣的性子。
被接回宋家之后又是各种条框砸在他身上，触碰着他的逆鳞，上了大学后成了刺猬般的人，偏偏刘耀文像个傻子似的，不厌其烦地接近他，碰得一身刺一身伤了，也要拥抱宋亚轩。
宋亚轩以前就问过刘耀文到底喜欢自己什么，刘耀文说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他可怜，想多抱抱他。
可怜这件事宋亚轩从小就知道，可他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会因为可怜就喜欢自己的，从来都只有因为他可怜就要欺负他，所以他只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可怜。
谁知道刘耀文……
“宋先生。”
前台的女孩打断了他的回忆，宋亚轩抬头对上她的眼睛。
“宋先生，刘律已经好了，您现在跟我来。”
这么快么。
宋亚轩低头看那杯还没有开始冷却的水，扶着沙发的扶手起身，他跟在女孩身后进了走廊，还没有到达办公室，就看到尽头右边的门打开，里面走出了一个男人。
宋亚轩呼吸快要停止，女孩见到了人随和地打了声招呼，称呼他文哥，礼貌地用全掌指着宋亚轩，介绍道这位宋先生找您。
或许是两人之间太过不同的磁场，女孩了然这位宋先生大概不是客户，也不多做停留，打过招呼后便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刘耀文和宋亚轩隔着长廊对视，突然之间谁也说不出一句话，他们都不知道在对方眼里，注意到的都是那微微凹陷下去的脸庞，和因为消瘦后有些弯的脊背，眼下的乌青早就没了三年前那股朝气，物是人非。
“刘……”
宋亚轩艰难地发出一个单音节，后觉自己嗓音哑得吓人，他迈着腿走向他，不知道是不是情绪过浓，还是身体已经差到这个地步，险些腿软得要摔倒。
他自己扶住了墙，刘耀文像被按了加速键，三步并作两步站到他面前扶着他，这次宋亚轩看得很清楚，他眼睛里还是和三年前一样，看着自己时带着满满的心疼。
“笨蛋吗？”
刘耀文第一句话就是数落他。
可是宋亚轩开心得快疯了。
他好像真的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和刘耀文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他们在一起之后，刘耀文各种管束着宋亚轩，爱骂他是笨蛋，却从来不会对他置之不理。
他愣在原地看他，“我……”
“为什么连走路都不会了？”刘耀文扶着他，嘴上不饶人，可是宋亚轩能感觉到他扶着自己的力气轻得像是对待什么珍宝。
进了办公室，刘耀文想扶着宋亚轩坐下，可是他拽着自己的衣服不肯松手，黑色的西装被他弄得道道褶皱，刘耀文却没有皱眉，握着他的手背，说他只是想去倒水给他喝。
可他还没有站直，手臂让宋亚轩用力一拉，他双手环在自己的脖子上，整个人挂在刘耀文身上。
刘耀文贴近他，才发现他全身都是抖着的。
“刘耀文，你不要再走了。”
刘耀文僵着没动，听出了他的哭腔，心头酸得难受，“我没有要走，去给你倒杯水，你的手都是冷的。”
“骗人！”宋亚轩情绪渐渐有些失控，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却还是害怕他再次消失，“我上次看到你了，我很用力喊你，可你还是走了。”
葬礼那天，他明明也看到了自己，明明自己的声音足够让他听到，可是他还是转过身，消失在他面前。
宋亚轩不想再经历。
“刘耀文，你别走好不好？我以后肯定听你的话，我现在很乖的，再也不会气你了，你说什么我都照做，刘耀文，我找了你很久，你别走……”
宋亚轩真的绷不住那根弦，放声哭了出来。
刘耀文心揪得想扇自己一巴掌，从前的宋亚轩绝不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这个世界于他迟到了十几年的爱，曾经都让刘耀文倾泻所有补上了。
他在刘耀文灌溉的花园里长成玫瑰，他不会拔掉他原有身上的刺，而是把他养得艳丽骄傲。
艺术家不会抛弃缪斯，园丁也会珍爱玫瑰。
刘耀文抱着宋亚轩的身体，同样用力地想揉进身体。
“我没有不要你，亚轩，不要哭。”
他连去抽张纸给他擦眼泪的功夫都没有，害怕离开一点让他哭得更厉害，捧着他的脸，用手擦着他的眼泪。
“我从来没有不要你。”
这些年他不知道宋亚轩过得怎么样，但终归是不好。
那场车祸是宋道峰安排的他早就知道，他的目的不过就是让自己不是残或是死，刘耀文在出发前换了车，却没想宋道峰铁了心要拆散他们，安排了货车在高速路口撞他们。
可是谁都没想到在货车向他们撞过来的时候，宋亚轩抢了方向盘，把副驾驶的位置靠近货车。
轿车掀翻了一个面，宋亚轩当场昏迷，腿被压着止不住血，刘耀文撑着身子叫救护车，喊着宋亚轩的名字企图叫醒他，可是他自己也被撞击了后脑勺，来不及叫醒宋亚轩也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只见到那个女人，刘耀文认得，宋亚轩同父异母的姐姐宋烟。
像老掉牙的电视剧情节，给了刘耀文一笔钱，让他离开宋亚轩，想去哪个国家她都可以安排，只要他消失在宋亚轩的眼前。
刘耀文自然不会同意，可是宋烟根本不急，像是料到他们情比金坚的模样，拿着宋亚轩威胁他，如果他不走，那么现在躺在手术室的宋亚轩就会被强制停止手术。
宋道峰不舍得断后，但舍得下狠手段，只要手术停下错过最佳救援时间，宋亚轩下辈子的腿就废了。
宋烟问刘耀文，是坚持这恶心人的爱情去废了宋亚轩的腿，还是老老实实滚蛋留宋亚轩一个健康的身体。
刘耀文在宋烟轻描淡写的描述下想到宋亚轩在货车撞过来时不顾一切保全自己的样子，再闪过了他躺在血泊里的样子，咬着牙说不出话。
“就算你狠心，让宋亚轩残废跟着你，宋道峰同样不会放过你们，戒/////同////所听过吗？他最近在了解这种东西，如果宋亚轩残废着被送进去，他还有命出来吗？”
宋烟的话像魔音一样环绕在他的耳边，最后刘耀文没有收她递过来的卡，也没有再说要去找宋亚轩的话。
他着急着要出院，最后一次见宋烟的时候就是他出院的那天，宋烟来送他，问他真的不需要钱吗，那副模样怕极了他去找宋亚轩。
刘耀文只是面无表情，他告诉宋烟，如果宋亚轩有一点损失，他就算死也会整死宋家。
宋烟看着他笑，满不在乎。
他并没有听宋家人安排出国，而是换了个城市生活，打工和读书都是一个人，未完成的学业只敢在期末的时候悄悄回来考试。
宋道峰把宋亚轩管得很严，在宋亚轩快出院的时候，刘耀文还能在医院门口偷偷看被护工推着的他，可宋亚轩出院后的一年，他再偷偷回来，无论是宋家还是学校还是宋氏，都没了宋亚轩的踪影。
他想过最坏的结果是宋亚轩死了，可是又不敢贸然下定论，更不敢贸然出现在宋家人的面前，如果宋亚轩没死，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让他再受折磨。
能给自己亲生儿子安排车祸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是直到一年前，他听说了宋氏的小少爷一直在商场上抛头露面了，才松了一口气，知道宋亚轩还健康地活着，他便悄悄回来，和人一起开了工作室，顺便收集当年宋道峰恶意制造车祸的证据，还找到宋道峰勾结政官的丑事。
他正在一步步布局，只可惜宋道峰死的太早。
刘耀文觉得可惜，又觉得兴奋，没有亲手惩罚宋道峰，可是他的死意味着那绑在宋亚轩腿上的枷锁揭开。
他费劲千辛万苦要解救的小鸟从牢笼里飞过来看他，却还要哭着，露出伤痕累累的翅膀让他别不要自己。
刘耀文不可能不心疼。
他擦着他掉不完的眼泪，不停说着对不起。
“宋亚轩，是我不对，让你等太久了。”
宋亚轩忙摇头，他哪里还敢怪人，早就不是从前恃宠而骄的人，天塌下来有刘耀文的那种骄傲，在现在的他看来，太过易碎。
“不久，一点也不久，刘耀文。”
03.
宋亚轩哭了很久，两只眼睛肿得鼓鼓，靠在刘耀文的肩头啜泣，手抓着他的衣服怎么也不肯放开。
到后来实在是累极了，在刘耀文轻声和他说这话间，闭上了双眼，梦里他们回到了大学的午后，他们在大学校园的长椅上晒太阳，接受着或是祝福或是鄙夷的视线，勇敢地和这个世界交手。
刘耀文心疼地吻干他的眼泪，等宋亚轩睡得安稳了才敢把他放平睡在沙发上，拿了平时午休时的毯子盖在他的身上。
宋亚轩像是在他身上装了个小雷达，原本熟睡又因为刘耀文换了个姿势就睁开眼，迷迷糊糊牵着刘耀文的手，低声说着不要走，看到他在自己面前蹲下，才又闭上了眼。
刘耀文无心在工作，一个下午就这么守在宋亚轩的身边，看着他的睡颜怎么样都觉得不够。
宋亚轩睡得也不算安稳，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大概是开始做噩梦了，一直皱着眉头，身体不自觉蜷缩在一起，握着刘耀文的手更加大力，嘴里念念叨叨的，刘耀文伏下身去听。
他喊着救命，求饶着不要打他，压抑的呜咽声后又不断地叫着刘耀文的名字，明明已经被吻干了的面庞，在梦里又开始掉眼泪。
刘耀文心疼地回应他，每一句呼唤他的名字都会告诉他自己在，想把毯子盖在他身上更紧，却在触碰到他的时候，看到了衣服下隐约的红色，刘耀文愣了愣，犹豫着去掀开他的衣服。
从腿开始，细到似乎可以折断的脚踝，西装裤可以顺利的宽到膝盖上，一条触目惊心的疤出现在眼前，伴随着的，是小腿肚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像是车祸造成，而是被虐待留下来的，
刘耀文倒吸一口凉气，整个身体变得冰冷，头皮发麻，他顾不得宋亚轩还在睡梦中，抖着手扶好他的睡姿，一颗颗解开了他的衬衣，锁骨下的一片有着和小腿上差不多的伤痕。
刘耀文不再敢探索下去，又听到宋亚轩还在梦里囔囔不要打他，拳头握紧出骨节碰撞的声音。
他舍不得离开宋亚轩太远的距离，又不得不立马去求证一些事，拿着手机拨打出封尘三年的号码。
而电话那边像是预料到他会打过来，很快就接起，女人婉转悠扬的声音传来，刘耀文却恨得想杀人。
“刘耀文，好久不见。”
“你们不是答应过我的吗？”刘耀文尽力在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宋烟，我走之前的条件，是让宋亚轩毫发无伤，为什么，我会在他身上看到那么多伤？”
“但是宋亚轩现在已经健健康康回到你身边了，不是吗？怎么？我爸尸骨未寒的，你还担心他继续阻挠……”
“宋烟！”
刘耀文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低吼了一声，又马上去观察宋亚轩有没有被吓醒。
电话那端的宋烟也觉得没意思，现在的局面清晰明朗，只要宋道峰死了，她亲爱的弟弟继续求爱，她也可以少了一道阻隔霸占宋氏，何必再去得罪一个刘耀文。
现在的刘耀文，早就不是三年前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了，他在背地里找宋道峰犯罪证据的事，她不是不知道，宋烟觉得他的做法利于自己，便没有管，而这个过程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意识到刘耀文不容小觑。
“宋亚轩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宋烟顿了顿，难得有心虚，“戒/////同////所，在你走的第二年，宋亚轩出院不久后，就被宋道峰送去戒/////同////所。”
刘耀文如死寂般安静，宋烟又继续解释。
“宋亚轩在宋宅逃跑的那天晚上，被宋道峰抓到了，原本已经装乖和压抑了一年，在那晚爆发出来，他和宋道峰吵了一架，铁了心要从离开宋家去找你，在医院里宋道峰还能给他打镇静剂，那天晚上是直接把他打晕，两天后，宋亚轩就被送去戒/////同////所。”
“这个期间，宋道峰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宋亚轩的踪迹，我只是听说了这件事，但宋亚轩被送走对于我来说只会是好事，我没必要管他，再到后来，也是一年过后，宋道峰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去接宋亚轩。”
“当时的宋亚轩连站着都不稳，见到了太阳都睁不开眼，我承认我看到那样的他，突然释怀了，那瞬间我甚至还能感觉到可笑的血脉让我有些心疼他，我相信宋亚轩不会成为我的敌人，他就是个傻子。”
宋烟说完这些，只是把自己知道的事传达了一遍，她知道就他们这对苦命鸳鸯的样子，刘耀文肯定会心疼宋亚轩，可她还是低估在刘耀文心中宋亚轩的重要性。
听到电话没了声音，宋烟喂了一声。
“宋烟，你该庆幸，宋道峰死了。”
“怎么？”
“不然你和他都要一起陪葬。”刘耀文低头就能看到宋亚轩把自己缩得像小动物的样子，怒火更盛，“但是现在他死了，我也不会放过宋家的。”
“你疯了？宋亚轩也是宋家的人。”
“那你就看看，他会选择宋家还是我。”
宋烟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刘耀文已经挂了电话。
这边宋亚轩有了要醒的迹象，刘耀文看着他的睡姿怕他难受，挂了电话后坐到沙发上，扶着他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调整好姿势后，刘耀文低头看见宋亚轩已经完全睁开眼，因为没有睡好，眼睛里还有很多红血丝。
“怎么醒了？”
“饿。”
刘耀文愣了一下，笑得温柔，问他想吃些什么，像报菜名似的给他列出选择，都是宋亚轩爱吃的。
刘耀文说一个就会停下来等宋亚轩的反应，他不说话又提下一个，直到实在想不出菜谱了，才轻轻掐了一下他的脸。
“都不想吃吗？或者我给你做饭，宝贝要跟我回家吗？”
宋亚轩终于有反应，点着头，“要，你去哪我就去哪，但是刘耀文你不要做饭，很累。”
“怎么累了？不是你东边要吃糖葫芦，西边要吃葱油饼的时候了？”
刘耀文只是调侃起以前的事，在他眼里都是甜蜜的，可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的宋亚轩只会娇嗔，现在的宋亚轩抬着头小心翼翼。
“我现在不会这么无理取闹了，我可以去你家吗？我们点外卖就好。”
刘耀文叹了口气，“谁说你无理取闹了，我很喜欢为你做那些事，现在也会喜欢。”
“哦……”
“跟我回家好不好？给你做饭。”
“好。”
“怎么说什么都好？太乖了吧。”
“嗯。”
“宋亚轩。”刘耀文把他整个人抱在腿上，手掌轻了又轻抚着他的膝盖，眼前的人眼神一刻没在自己身上离开过，“是不是很疼？”
我不在的这几年，被欺负了是不是，会不会经常偷偷哭，是不是……真的很疼？
宋亚轩咬着下唇，又想哭，可是实在是眼睛涨得酸痛，干脆闭上眼睛，靠在刘耀文肩头时慢慢松懈。
“疼。”
不再害怕他逃跑，说着自己真实感受。
疼，怎么会不疼，车祸后手术很疼，被关进那个地狱挨打时很疼，日日夜夜睡不好惊醒的时，被不断告知刘耀文已经死在那场车祸时很疼。
他这三年，就像是自己孤独地过完了一辈子。
又像藏在森林深处，一处沼泽地旁的一颗草，明知道只要再有一场大雨，就能将他摧残，可他还是忍不住期待，葱郁的树叶缝里，透出来的阳光总有一束能让他把握住。
刘耀文没有死，刘耀文回来找他，成了他仍然在抗争的念头。
“刘耀文，你哄哄我，我很疼。”
04.
在afd【爱……发……电】同名里，不要赞评哦
END.
有彩蛋.关于宋家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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